2015年12月17日

巴黎恐襲後須做的應對

文章已在《am730》刊出
http://www.am730.com.hk/article-293703


巴黎恐襲發生已一個月,在新聞天天都多的這個年代,恐怕有些人已開始淡忘,但要應對歐洲不斷上升的恐襲威脅,仍有很長的路要走。今次我就分開內部和外部兩方面看。

對內,法國和整個歐盟都必須加強監控和保安措施。恐襲後,不少網民直覺是跟近月大量難民湧入歐洲有關,應該停止接收難民。但看回當局已確定身份的施襲者,大都是持法國或比利時護照的穆斯林移民或移民後代,甚至是早就在當局的監控名單上。早前的其他恐襲,如查理周刊事件,他們的施襲者也是法國公民。所以現在歐洲面對的恐襲威脅,主要來自當地土生土長,變得激進和極端的穆斯林,停收難民根本不是對症下藥。

加強監控和保安措施更能減低恐襲威脅。上段提過,施襲者中有好幾個是在法國當局的監控名單上,也就是說當局是有能力辨識哪些國民是有危險的,但他們跟進措施不足,以致這樣有組織的行動都未能及早警覺。還有,名字在法國的名單上,卻未必在其他歐盟國家的名單上,恐怖份子於是能利用歐盟內部不設邊防的特點乘虛而入。報道指,比利時、德國、西班牙、希臘等都可能是施襲者曾經藏身的地點。這突顯歐盟各國之間缺乏協調和情報共享,變成無掩雞籠,他們必須加強合作。

有些人聚焦所謂法國模式,即法國對待穆斯林移民政策失敗,導致他們又窮、又沒工作、信仰被限制、被歧視等,於是變成恐怖份子。法國對待移民的政策當然有改善空間,但是否改善了就不會有恐怖份子呢?難說,因為今次施襲者中,也有人是中產家庭出生,或者有大學學歷和有正當工作,不見得都是社會底下層,還有些被形容為對伊斯蘭教並不熱衷,或認識只是很片面。所以除了穆斯林移民這一點外,施襲者的背景其實並非一致。

根據一些智庫估算,法國有超過一千名國民去了敘利亞加入伊斯蘭國,是所有歐盟國家中最高,但這源於法國本身的穆斯林人口也很大。如果除以人口,比例上最多國民去了伊斯蘭國的其實是比利時、丹麥和瑞典,於是又有人討論比利時模式或瑞典模式是出了問題。其實每個國家的移民政策都有問題,可移民政策是需要長時間去改變的,加強監控和保安會更快見效減低恐襲風險。

對外,各國必須調整其對伊斯蘭國和敘利亞的策略。施襲者和伊斯蘭國喊的口號,很容易令人產生這是一場西方 vs 穆斯林的鬥爭的錯覺。但我說是錯覺。看回空襲伊斯蘭國的國家的名單,除了美英法俄等西方國家,土耳其、沙特、約旦等穆斯林國家都有參與,而在地面上跟伊斯蘭國作戰的,不論是伊拉克軍、敘利亞軍、庫爾德族等,全都是穆斯林。根本在伊斯蘭國之亂中喪生的人,還有跟伊斯蘭國打得最激烈的人,大都是穆斯林。如果陷入了西方 vs 穆斯林的想法,將無法客觀分析整件事,因為打擊伊斯蘭國,也需要跟穆斯林國家合作,單靠西方空襲是一定不足夠的。

伊斯蘭國絕對需要被消滅。他無視國際規例,濫殺人質、屠殺平民、炸毀古蹟等,不只是個危險,直頭是文明社會的敵人。可這又不代表他們是瘋子,他們懂得利用西方科技 (互聯網) 搞宣傳招徠士兵,戰鬥有策略和部署,也知道要搶奪財政資源 (石油)。正因如此,他們才麻煩,早就應該斬草除根。有些西方人認為打他會引來報復,反對攻打伊斯蘭國,但這實在太天真,誰說不打他他就不會搞你?

其實伊斯蘭國的國力比起對付他的聯軍,是弱很多的,但各方有不同考慮和目標,想趁機支持或打擊敘利亞和伊拉克的不同勢力,沒有將伊斯蘭國視為首要打擊目標,才令伊斯蘭國得以坐大。對美英法和沙特一方來說,支持敘利亞革命軍推倒巴沙爾總統是首要目標,但對俄羅斯和伊朗一方來說,則保住巴沙爾和除掉革命軍才是首要目標。雙方必須調整目標,同意不再將推倒或保住巴沙爾放在首位,或至少暫時停火,才有可能合作解決伊斯蘭國。巴黎恐襲和俄國客機墜毀後,兩陣營本來有機會走近,但土耳其打下俄國戰機,又令雙方走遠,解決敘利亞局勢暫時還未有曙光。

不要陷入西方 vs 穆斯林的迷思,還為了避免這成為自我實現的預言。如果更多西方人這樣想而排擠國內的穆斯林,或者更多中東的穆斯林這樣想而仇視西方,只會造成惡性循環不能自拔,也正中搞事者如伊斯蘭國下懷。現在美國、法國、瑞典等地的極右政黨支持度都在上升,奧地利和荷蘭的民調更顯示極右政黨更已成支持度最高者。主流政客必須對極右冒起保持警惕,以實際行動盡快減低恐襲威脅和剿滅伊斯蘭國,恢復民眾信心,避免西方 vs 穆斯林從迷思變成現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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